理学家之议论,自理论言之,周亦无以为难议论的近义词。然天下事理,至无穷 也。凡事必从根柢上做起,不容丝毫苟且,固是一理。然必先撑持目前,
根柢上事,乃可徐图,亦是一理。(如谓产当公不当私,岂非正论。然专 将目前社会破坏,共产之蕲望,岂遂得达?欲求共产,有时或转不得不扶 翼私产矣。世界大同,岂非美事?然欲跻世界于大同,必先自强其国。若
效徐偃、宋襄之为,转足为世界和平之累也)以一人言之,必自己所学,
十分到家,乃可出而任事。又必事事照吾主张做去,不容有丝毫委曲,乃 得免于枉尺直寻之诮,而其事亦无后灾。固是一理。然如此,则天下将永 无可为之日,而吾身亦永无出而任事之时。以天下为己任者,正不容如此
其拘。亦是一理。由前之说,则理学家之所以自处;由后之说,则非理学 者之所以难理学家也。宋时所谓浙学者即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