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片来源：pexels今年夏天特别热，这不是一个错觉，而是一个全球性现象。2022年7月，整个北半球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温之中。不仅中国的高温现象明显，印度的温湿度记录自5月以来也屡创新高；欧洲各地都出现了破纪录的高温，其中英国的最高气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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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年夏天特别热，这不是一个错觉，而是一个全球性现象。

　　2022年7月，整个北半球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温之中。

　　不仅中国的高温现象明显，印度的温湿度记录自5月以来也屡创新高；欧洲各地都出现了破纪录的高温，其中英国的最高气温达到了从没有过的40.3°C；美国则有1亿人正处于高温警报之下。

　　◎ 2022年7月末的伦敦街头，广告上表现着高温。图片来源：The Washington Post

　　高温，是全球变暖最直接的特征。

　　从1900年到2000年的一百年，全球平均地面气温已经上升了0.74°C，这造成了海平面上升、干旱和其他气候灾难，对农业和工业都具有摧毁性影响。

　　想要解决这些问题，需要全人类的智慧与通力合作。

　　◎1880年到2020年全球气温变化。黑线是全球平均值，红线是局部回归值。图片来源：wikipedia

　　而对于个人来说，抵御高温，最好的方式恐怕就是——开空调。

　　可是，对于今年的高温，世界很多地方并没有准备好。因为没有空调，许多人竟死于高温。

◎ 46°C度高温下的西班牙，人们在喷水池里取水降温。西班牙2022年夏天已有1000人死于中暑或高温引起的火灾。图片来源：News Directory

　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欧洲人一向不喜欢安装空调。德国、法国和英国的空调安装率只有不到5%，而大洋彼岸的美国的空调安装率则高达90%。

　　欧洲纬度较高，过去很少高温，遇到炎热天气忍一忍就过去了。但这一次，欧洲也没办法「忍」下去了。

　　2022年7月，单是英国，空调的区域销售量增长了2420%，可以说是井喷式增长了。

　　空调终于还是成为了欧洲人的刚需。它的普及，也是两百年来全球的一大趋势。它是19世纪以后人类最需要的和对人类影响最大的日用品之一。

　　奇妙的是，空调绝不只是能够降温。城市崛起、政治选情、电影的发展、医学的进步，都离不开它。

　　就连解决全球变暖，也可以从制冷技术的发展过程中找到钥匙。

　　01.

　　「空调之父」想不到的事

　　在没有空调的岁月中，面对炎热气候，古人也有许多办法。

　　古代的皇帝可以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，把北方的冰运到南方的国都，储藏在地下室里，夏天拿出来给房间降温。

　　普通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办法，却可以游泳、扇扇子。

　　而那些古代居住于热带的土著，从来没有想过炎热也算一个问题。

　　本质上，人并不那么「需要」空调。

　　空调的发展就是一个「供给促进需求」的经典案例。也就是说，当第一个空调被造出之后，人们才意识到自己如此离不开它。

　　第一个发明现代空调系统的人是威利斯·开利（Willis Carrier），他也被誉为「空调之父」，每到夏天就有不少人会想起他并纪念他。

◎ 1915年的威利斯·开利。当时已经通过空调成为了富豪。图片来源：Wikipedia

　　在开利的儿时，美国就已经有了商场和电影院这类室内场所。

　　每当人们在夏天走进这些地方的时候，由于天气炎热，必须带好扇子、喝许多冰饮。

　　当时是20世纪最初的几年，美国人还是相对保守，T恤衫和短裤还远远没有流行起来。这些消费场所，到了夏天就会门可罗雀。

　　即便这样，人们也从没想过要求发明家去发明空调。

　　开利发明空调，其实也不是为了帮人们享受清凉。他的出发点其实是改善印刷机，免得一到夏天，彩印质量就会因为潮湿和炎热而下降。

　　结果，开利意外打开了一个新领域，制造出了最早的中央空调。人们终于有了用人工制冷调节室内温度的手段。

　　他完全没料到，这一发明意外使得美国的第三产业蓬勃发展，百老汇、好莱坞都迎来了黄金时代。1920年代，人们走到凉爽的室内看电影和听音乐渐渐成为一种时尚。

　　◎ 开利和他所发明的空调。图片来源：Racan

　　更不可思议的是，开利的发明改变了美国乃至世界的发展。

　　有了空调，加利福尼亚的酷暑被征服了，美国人开始青睐于生活在更炎热的地方，一些城市得以崛起。同样，热带城市在全世界出现并迅速增多——迪拜、马尼拉、吉隆坡、里约热内卢——许多沙漠或雨林中都出现了摩天大楼。

　　有数据表示，在2025年，这些炎热城市的人口总数将达到十亿。

◎ 阿联酋的迪拜，一个沙漠中的城市。图片来源：Traveland Leisure

　　此外，制冷技术也带来了政治选情的变化。

　　在20世纪前50年中，仅有两位美国总统或副总统来自南方。可是从冰块产业蓬勃发展的50年代开始，一直到2008年为止，每一张获胜的总统候选人选票上，都会有「阳光地带」的面孔。

　　美国的政治选举版图也由此发生永久性的改变。

　　从娱乐消费到城市化、政治选情、人口结构，空调的发明所引起的变革是无法预料的。

　　而空调的发明只是制冷技术革命的小小一环。

　　这一变革实际开始于开利出生前的一百年。

　　02.

　　「共同进化」的奇迹

　　早在19世纪初，就有一位美国商人突发奇想，要把冰块运到热带。

　　他想当然地认为，只要把冰运过去，那里的人一定马上会依赖上这种降温的利器。

　　这位美国人叫弗雷德里克·图德（Frederic Tudor），是现代制冷技术的鼻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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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当时，他设计了一整套计划，找工人在美国北部冬天的湖泊中把冰收集起来，运送到南方。

　　许多南方原住民对冰块印象深刻，就像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里描述的那样，在热带看到这种东西就像是「神迹」。

　　但拿到南方的冰块并未像图德想象的那样热销，大多数热带居民只是像看个热闹，却根本不想买。冰块放时间长了也就化掉了，图德血本无归。

　　◎ 图德的时代波士顿运冰的景象。图片来源：Lives Reto

　　图德第一次运冰就这么失败了，但他没有放弃。

　　后来，他优化了运冰的方式，发明了隔热方式，更好地储藏冰块。他在冰块外面套了一个空气隔热层，原理与保温杯相似，中间放入大量木屑，廉价且效果好。

　　于是，他把冰块再次运到了南方。

　　他的坚韧不拔终于有所收效，这一次南方人开始购买冰块。图德打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市场，后来赚得盆满钵满，被称为「冰王」。

　　1850年代，美国南北战争之前，冰块运输和销售已经在美国形成成熟的产业链。

　　这些来自波士顿的冰块被运往世界各地，甚至到达了印度。这时，冰块和后来的空调一样，开始改变世界。

　　冰具有保鲜功能，食品的长途运输成为了可能。产自美国西部的牛肉，可以一路运达东海岸，不用再担心找不到买家。

　　广袤的平原上建起大型养牛场，乡村农场、工业城市、金融中心都开始各自发展壮大，让美国的产业地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　　这样的局面维持了几十年，却被南北战争打破了——战争切断了南北贸易的运输路线，南方人再也无法自由买到北方的冰块。

　　新的商机又来了：

　　谁能解决南方的「冰荒」，谁就能发财。

　　这一次，法国人完成了突破。一个叫费迪南德·卡雷（Ferdinand Carré）的人在巴黎制造了制冰机模型，这种制冰机能够人工制造冰块，立刻被走私到了美国。

　　卡雷没有意识到，他无意间完成了自然制冷向人工制冷转变的关键一步。

◎ 卡雷的制冰机示意图。图片来源：Akg Images

　　在同一时期，美国的医生约翰·戈里（John B. Gorrie），为了减轻疟疾患者的痛苦，也发明了类似的制冰机，其原理已经与空调相当类似。

　　再一次，商机让卡雷和戈里的发明发生了突变。

　　20世纪初，开利利用他们的技术更进一步，意外发明了空调系统。

　　与开利几乎同时，制冷技术在速冻领域又发出了新芽。美国人伯宰（Clarence Birdseye）发展出了速冻技术，使大量的速冻食品得以出现。很快，冰箱也被发明出来，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必备。

　　◎ 伯宰的速冻食品广告画。图片来源：Thyme Machine Cuisine

　　制冷技术，开始解决看似完全不相关的领域的问题。

　　在医学领域，许多疫苗、药品和样本都需要冷藏保存。制冷技术帮助医学完成了奇迹的转变，挽救了数亿人的生命。

　　在生物学领域，制冷技术帮助保存胚胎，使生物学家拓展了人类对自然的认识。

　　制冷技术也大大促进了艺术、体育的发展，甚至还改变了政治首脑会议的时间长度和方式。

　　这些领域因制冷技术发生「进化」后，它们也同样刺激着、需求着制冷技术继续革新。这种不同领域之间的互动，我们称之为「共同进化」。

　　一领域突破带来多领域爆发，这样的情形，在过去人类几千年文明史中都没有出现过，却在短短200年间飞速发展，在历史的长河中显得不可思议。

　　图德运输冰块、开利发明空调时，或许设想过赚钱或者造福人类，却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发明能带来如此巨大的影响。

　　但当社会制度允许人们自由交流，法律能够保护私有财产和专利，贸易可以为商人带来利益，在这样的土壤下，技术与灵感充分碰撞，自然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火花。

　　美妙的「共同进化」并不是人类可以有意规划出来的，但我们可以为其创造必备的温床。

　　如今，世界上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。

　　或许我们不应该想着如何操控历史的进程，而是努力创造一个自由、法治的环境，才能自然而然地迎来那些解决问题的方法，和解决问题的人。■

　　参考资料

　　史蒂文·约翰逊. 我们如何走到今天：重塑世界的6项创新. 中信出版集团. 2016-09.

　　Why you need to worry about the ‘wet-bulb temperature’. The Guardian. 2022-07-31.

　　Triple-Digit Temperatures Break Records in the Northeast. The New York Times. 2022-07-24.

　　China issues highest heat alert for almost 70 cities in second heatwave this month. CNN. 2022-07-25.

　　Dangerous, extended heat wave threatens millions in Western Europe as highest level of heat alerts are issued. 2022-07-12.